玉昭霁注意到了希衡的举动。他道:“他们不过是虚假世界的假人,你何必在意他们。”人各有道,神也各有道。玉昭霁显然是冷酷的神明。希衡则道:“顺手。何况,山河有灵、书画有灵,故事中的人也会有灵。”比如烟兰,身为这方虚假世界创造出来的假人,可烟兰的选择却给了这方虚假世界重创。玉昭霁显然也明白各有各的道,他不再多话,全力和希衡一起对付幕后之人。另一边,魔后头疼欲裂。她的心好像被一双大手狠狠揉捏,她的心都被揉碎了,心里的雾也被揉散了,魔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心这么舒服过。她的心终于不再孤独、不再寂寞,不再只是按照剧本的设定做一个怨妇。魔后此时压根都想不起,为何自己会对魔族君主这么痴情了?魔族君主是大魔,她也是女大魔,她又不像是烟兰同风少将军那样,有着同生共死的情谊,所以,为什么她要对魔族君主那么痴情?这明明就是虚假世界剧本设定的错误之处。因为设定剧本的人,不是魔族,所以不了解女大魔。幕后之人以为见多了世界上的怨女远远多过痴男,便下意识采用了这个剧本。这不是幕后之人不够了解世界,只是它创造世界要考虑到方方面面,百密总有一疏。魔后看向玉奴,她现在不受剧本操控后,觉得玉奴才最是可爱。玉奴陪了她这么久,对她真心一片,对她温柔小意,她自然更喜欢这样的男子。魔后朝玉奴伸出手,玉奴身子一颤:“您……”魔后道:“如果这世界是假的,你还会爱慕本后吗?”玉奴虽然不懂魔后为何突然这么问,但还是道:“我永远追随您。”魔后道:“那就好,你记得,本后喜欢一心一意对本后的人,永远都是。”魔后忽然伸出手,抱住了玉奴,算是回应他。玉奴一愣,正以为自己柳暗花明之际,却被夺命钩狠狠贯穿。他整个人僵住,夺命钩嵌入他的身体,严丝合缝,只有少许血液从里边渗出来。玉奴痛苦地望向魔后:“为什么……”他的爱慕,就这么令她感到耻辱吗?魔后则抚摸着玉奴的脸,同时反手,拔出夺命钩,将这柄沾着玉奴血液的插进自己的胸膛。等玉奴反应过来时,已经来不及了。玉奴嗫嚅张口:“您、您……”他痛苦道:“您要奴才的命,翻掌可得,何必赔上您自己的性命?”魔后冷冽一笑,当她的脸不再被那种似化不去的青苔般的幽怨布满时,这张脸的美丽,才达到了巅峰。魔后道:“这世界既为虚假,能蒙蔽我,蒙蔽所有人,那么,再活下去也不会有属于自己的意志,不如趁着清醒的时候,和所爱之人共赴黄泉。玉奴,你说过会永远追随本后,那么,到了黄泉,你也必须如此。”魔后就是这样的女大魔。她并不是只有满脑子的情情爱爱,并不是只会枯坐着等着抛弃自己的夫君来宠爱自己。更不会为此疯狂到要牺牲自己一半的生命力去生下一个怪胎!魔后用最后的力气说完这话,闭着眼睛,倒在了玉奴的怀中。玉奴其实现在也似懂非懂,但他很高兴,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不是被视为魔族君主的替身而死,而是魔后真正需要他的追随,所以才杀了他。玉奴像曾经那样,为魔后整理好发髻,随后,他的手也垂下去,失去了生命特征。与此同时,希衡和玉昭霁发现,这方虚假世界的裂缝更大了。应该是魔后作为这个虚假世界的重要人物,却发现了这个世界是假的,并且亲口说出了这话,终结了自己在剧本中还没有终结的生命,再一次改变了剧本。以及魔婴从原本的剧本变成了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样子。打个比方就是,虚假世界是一艘船,世界中的每个人物就相当于船上的零件,这些人物如果按部就班,按照剧本生活下去,船就会稳定行驶。但,如果人物偏离了原本的剧本设定,这艘船就会散开、颠簸。现在,虚假世界就开始颠簸。偌大的魔宫开始震颤,四方的柱子也变得时而扭曲、时而笔直、头顶的琉璃瓦时而存在、时而消失。天空一会儿像是夜晚,一会儿又像是白天。这一切都说明了此方世界的混乱。混乱之中,希衡和玉昭霁揪到了一个“把柄”他们可以顺着这个“把柄”一路从虚假世界去往真实世界。就在他们要一鼓作气,冲出去时,扭曲的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虚影。这道虚影是一名黑衣的长发女子,正是玄鸾。玄鸾道:“给你们一场机缘,你们却偏要刨根问底,偏要打碎梦境,罢了,我心情好,再给你们一场梦。”玄鸾抬起手,她黑色的衣袖随风而舞,缓缓的,衣袖似乎变成了黑色的羽毛。玄鸾也从人形变成了一只黑色的鸾鸟。她在空中盘旋一圈,发出一声清鸣,发动了自己独一无二、旷世无双的天赋力量。——将不可能变成可能。这种力量,绝对是天下至强,因为它不讲道理。哪怕现在希衡和玉昭霁已经看透了虚假世界的破绽,哪怕他们马上就要前往真实世界了。但是,当玄鸾的力量发动时,一切都在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发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