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宁世子,你这什么意思?莫不是为着一个丫鬟,连我义父,九千岁的脸面也踩到地下!”他连九千岁都搬出来,这事便显得严重了。这水仙楼本就是环形结构,他这一喊,整层楼,乃至楼上楼下的客人,都从各个雅间跑出来看热闹。沈月柔怒不可遏,指使旁边的侍从: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?这丫鬟勾三搭四,坑害主子,现在就将她拉出来打死!”可宁司寒纵使心都冻成冰块,也不许别人碰五儿一根手指头。他便以一人之力,与众多侍卫,甚至夏威猛对抗起来。屋内混乱不堪。水仙楼的掌柜在门外,急得团团转:“不可……不可啊……各位请息怒,不要打了,不要打了……今日楼上可有贵人,若是惊动贵人,小老儿便是掉脑袋也不够啊……”林妩心道不好。如今赖三不能及时醒来,澄清身份。宁司寒又是个傻der,真情呼唤了半天,也没想过上去扒开头发看一看。一群热血男儿困在一间房里,一点就炸。沈月柔还那么疯,她一再刺激宁司寒,就不怕宁司寒打伤夏威猛,得罪夏德河,为国公府招祸吗?到时,她作为世子妃,能讨到什么好?目前的情形,于林妩自己,也很不利。不论里头那个是谁,宁司寒都是为了“五儿”才闹的事。“罪魁祸首”这个锅,不论怎样都是她背。到时,别说沈月柔,就是宁夫人,也定然饶不了她。不行。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。趁现场一片混乱,林妩用茶水沾湿帕子,举起衣袖遮着脸,将妆容擦拭干净。“世子爷!”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声。宁司寒震惊地转过头来。立在门口的,可不就是那个熟悉的小人儿。“妩……妩儿?”“爷!您怎么在这儿呢?”林妩挤开人群,跑到屋子中间,佯装惊讶:“呀,世子妃怎么也在?”宁司寒还处在巨大的震撼和搞不清楚状况中,坑坑巴巴地说:“……是柔娘说,你在这儿……与人……与人私通……”林妩愕然:“世子妃怎知我在此处?又为何如此编排我?”她双目泛泪,款款地给宁司寒行了个礼:“请爷明察!奴婢只是路过此处,来借个净房净手,怎知被世子妃跟踪……”这时,赖三终于幽幽转醒了,他坐起来,脸上的发丝落向两边。一张妆花了几分,与林妩已经不大相似的小脸露出来。“怎么回事?我怎么啦?好热……”他不断地去扒拉自己的衣服。一屋子的人都看呆了。最惊讶的还是夏威猛。他看看林妩,又看看赖三,差点跳起来:“你你你,你怎么回事?你怎么站在门口?躺在那儿的那个又是谁?你刚才不是喝了合欢散,同我……”他猛地住嘴。宁司寒反应过来:“原来你给人下了合欢散?难怪人家对着你撕扯衣服,夏公子,未免太卑鄙无耻了!”夏威猛被这黑面阎罗一顿吼,吓得后退了一步。但他是谁,他可是九千岁的干儿子!他很快又挺起胸脯,用愤怒的目光盯着沈月柔:“姓沈的,你耍我?你明明说这丫鬟就在房内……”沈月柔脸色一片苍白。宁司寒的脸,更白。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沈月柔:“柔娘,你?”沈月柔没有说话。林妩突然有种很奇怪的第六感,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靠近。她莫名觉得,沈月柔很奇怪。往常这种时候,她奸计败露,不应该是痛哭流涕,拼命辩解,向宁司寒服软吗?可现在的沈月柔,只是静静地站着,仿佛在等待什么发生。她惨白的脸上,甚至有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愉悦。“柔娘,你……”宁司寒的愤怒刚要爆发,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娇笑。“哎呀,爷,奴家就说了,今日合该来这水仙楼吧。”“您要不来,还真错过了一场好戏。”“没想到,堂堂宁国公世子,冲冠一怒为红颜呢!”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,扭着细细的腰身,摇摇摆摆出现在栏杆边。林妩皱眉。这女子,是她在青楼喂过菜的红衣女子,周学的妾。林妩记得当时,周学当场把她发卖了呀。怎的又在此处遇上了?瞧对方的装束打扮,越发的富贵逼人,也越发的暴露妖娆。显然,她人并没有流露到肮脏贫贱之地,反而有更上一层的迹象。这时,林妩的余光,无意瞟到沈月柔。她惊讶地发现,一抹快意的笑容,爬上了对方的嘴角。接着,一个尖尖、细细的声音,令所有人震在当场:“宁世子果然性情中人。”“不过,如此绝色,确实惹人冲动。”“便是杂家,也看得心生喜悦!”杂家……人群中有人惊呼了起来:“九千岁!是九千岁夏公公!”一瞬间,几层楼呼啦啦地跪了一大片。“恭迎夏公公,拜见九千岁!”然而,对于这些庸碌之辈,夏德河是不可能放在眼里的。他只是随意挥了挥手,然后扫了宁司寒一眼,又将视线落在林妩的脸上:“这位小娘,真乃绝色,不知你是否有意……”“从了杂家?”